這學期有個機會,斜槓了一門人文課。上週的課堂上,我曾經問小孩,知不知道二二八為何放假?
大部份小孩搖頭,一兩位小孩在腦中努力搜索記憶後,說了個名詞:「好像是什麼⋯白色恐怖?」
課堂記錄有機會再寫(何時)。在這個日子裡,我也在思考,這個假日的意義是什麼?述說的意義又是什麼?記得的意義又是什麼?做些什麼最適合這個日子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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迷惑的時候,來讀點東西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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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創傷,不說的。(全文見留言)
「當今天創傷反應脫離了脈絡,
在一個人身上看起來就像是「性格」,
在一個家族中就像是「家族特質」,
而在一群人中,看起來就像是「文化」。
⋯創傷⋯從未靜止或消失,而是用各種方式流動在家族中。當我們不去面對與談論,那些未被處理的傷痛就會持續被傳遞下去。⋯若我們能開始談論、開始面對與感受這些情緒,那麼,那些⋯「鬼魂」──那些哀傷、失落、痛苦、羞愧、恐懼…,就能慢慢浮現出來被看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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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不准說。
前幾天,一位校長級的大人,說出這樣的話:「二二八就是某些政治人物兌換政治利益的提款機」。
欸對,在2024,今年。
!!!
單純就文字語意來拆解他的話「⋯就是某些政治人物的提款機」,意思是:人家會從這件事提款,而這位大人認為人家「不該」從這件事提款(講白了,大人就是擔心人家會「獲得選票」)。
我先不論談論二二八到底是不是真的能「提款」。這句話本身,難道就不是一種「反向提款」?你想終止別人的提款、想提出自己的款。怕別人有共通的傷痛可以聚集,互相取暖,成為力量,於是滅了這把火。這樣人家就沒有理由聚集、匯流選票,所以⋯票⋯
就該投給你?人家得選票就是提款,壞;這邊得選票就⋯是天經地義?
好霸權的一句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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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述說成為療癒。
參加人權館的課程,邀請白恐受害者陳欽生前輩來講生命故事。台上的「生哥」,身體健朗、聲音宏亮、雙眼熠熠有神,整個人就是一團光。談起往事不帶恨意或埋怨。許多我們聽起來難以想像其中痛苦的情節,生哥被問到才講,語氣清淡的好像在喝一杯水,就只是一杯水,不帶因、不留果,那樣的存在。
怎麼可能哪?
生哥說,曾經,他剛開始被訪問、述說時,也痛苦得不得了。第一次說出這些往事之後,兩個禮拜不能睡覺。原本覺得這樣不行,應該讓過去就地埋葬,不能再說了。直到他遇到另一個老人⋯
「你一直說,痛苦就會越來越少。」
也不是為了尋求解方而講,生哥只是鼓起勇氣,試了一次又一次。然後慢慢發現,每次講述的後座力越來越小⋯終至有一天,講述不再帶來任何情緒波瀾。
然後成為現在的生哥,講台上的那道光。
臨下台前,他說了一段結語:
「我只是覺得,可以用我的例子鼓舞別人,連我這樣的人都可以走出來,還能遇到什麼更可怕的事呢?如果我能夠鼓勵到任何一個人,讓人願意做點什麼,或者不做也沒關係。發揮自己的能力做點事情,那背後,都是出於對這塊土地的熱愛。」
生哥說,述說帶給他療癒,我完全相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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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這一天,我們來讀點什麼吧。來記得、來述說、來成為某種樣子的人。
某種充滿熱帶著光,可以感動、激勵別人的人。
2024.2.27